魏革军：货币政策国际协调应充分考虑外溢性

货币政策的国际协调，是指在制定和执行货币政策的过程中，共同设置政策目标、及时进行相关信息交流、协调货币政策的行动选择与实施并不断调整货币政策工具的运用，以促使各国货币政策相互配合、适当运作。 有理论研究认为，一国的货币政策会通过贸易、利率、金融市场等机制对他国经济造成“外溢”影响。如果缺乏有效的国际协调，一国均衡通胀水平会低于最优，经济只能达到次优均衡。而货币政策协调能够提升均衡通胀水平，促进各国福利的增加。 但是在实践中，货币政策协调面临诸多困难。各国货币当局往往以本国的经济状况为考量，优先考虑本国福利的最大化和政策目标的实现，而各国所处的经济发展环境和经济周期不同，所采取货币政策对国外总需求影响的方向和程度都具有不确定性，有时甚至会为了本国发展采取“以邻为壑”的政策。即使走向国际协调，各国货币政策目标各异，有的以维持价格稳定为首要目标，有的则兼有经济增长、就业稳定、汇率波动相对平稳等目标，在目标的选择以及对目标重视程度、应该用何种政策手段实现货币政策目标以及对于本国经济走势的判断存在的差异性，由于经济实力的不一致导致货币政策协调中地位和话语权的不一致，对于货币政策独立性的强调以及对于“搭便车”和无偿提供国际公共产品的担忧，都会影响货币政策国际协调的效果，甚至使得国际协调走向崩溃。20世纪40年代布雷顿森林体系固定汇率制的建立，20世纪80年代美国、英国、法国、德国和日本《广场协议》对利率和汇率的联合干预，都是通过加强国际货币政策协调来降低因各国各自为政对别国造成负面影响的尝试，但由于参与经济体经济发展周期差异、主导国家不愿承担相应的责任和协调成本等原因，而给部分参与国带来了严重的负面效应。 当前货币政策协调呈现出的新特征，就是主要经济体越来越多地将外部经济和政策环境纳入货币政策决策的考量，将国际协调的理念运用到决策过程中。在国际金融危机之前，主流的观点认为货币协调成本大于收益。但国际金融危机以来，在经济全球化下，各国的经济结构趋于相似，各经济体的相互依赖日益加深，使得主要国家产出和通胀变化的溢出效应增加。量化宽松的货币政策产生了大量流动性，全球跨境资本流动规模持续增加，2007年至2015年增长了62.82%。货币政策的外溢性越来越明显，货币政策国际协调潜在收益增加，主要经济体出现政策协调加强的趋势。美联储主席耶伦曾指出，美联储在制定货币政策时需要将其他国家的经济和金融市场发展纳入考虑因素，同时强调加强中央银行之间的沟通有助于促进金融稳定和经济增长。各国越来越关注主要经济体货币政策对本国的溢出效应并将其纳入决策考量的因素。国际货币基金组织还提出了“溢回”效应的概念，即一国经济政策对他国造成的溢出效应反过来又会影响政策的出台国，促使主要国家在货币政策制定时更多地考虑货币政策外溢影响。 此外，货币政策国际协调的另一个努力方向，就是通过各国宏观审慎政策、金融监管的合作和金融规则的协调统一，为各国货币政策的实施创造良好的条件。当前，美国、欧洲、日本等发达经济体货币政策的分化使得利差和汇率波动扩大，同时金融全球化日益增强，跨境资本流动风险、国际金融市场的联动性和传染性使得货币政策冲突可能带来的负面影响越来越显著。各国货币当局应在决策中引入宏观审慎的理念，缓解金融顺周期行为和风险传染对宏观经济和金融稳定造成的冲击，使之作为货币政策的有益补充对跨境资本流动、金融机构和金融市场的活动进行逆周期调节，改变货币政策传导效率，减少负面外溢效应。通过加强金融监管领域的多边国际合作，增加理念共识，推进金融监管规则统一，采用对话、信息交流方式改善国内和国际金融市场运行、完善金融市场制度体系，更好地防范系统性金融风险，在财政政策、结构性改革政策等更广泛的政策范围内加强统筹协调，巩固经济增长基础，使得各国货币政策协调能够在更好的经济环境下进行，减少各国货币政策冲突和协调的难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