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煜：《价值起源》读后感——让历史告诉未来

当投资者的财富随资本市场的繁荣或崩溃而跌宕起伏，当金融工程师为设计出精妙的衍生产品而沾沾自喜，当人们在养老金和住房抵押贷款的庇护下安享天伦，智慧与狡诈，贪婪与保守，勤勉与投机——糅合上述人类情感的层出不穷的金融创新，昭示着这个时代的文明、幸福和狂妄。于是，一个简单而又根本的问题被提出：人类为什么会有今天这般发达的金融活动，无以计量的价值从何而来？

《价值起源》一书彻底击碎了现代人的自以为是，将解决这一问题的视角投向历史的远方。这是一部兼具广阔历史胸怀与严谨学术态度的力作，它由耶鲁大学杰出的金融学家和历史学家合力编著，以整个人类文明发展史为背景，通过大量的实物图表、翔实的史料考证，有取舍地描绘了今天各种重要金融制度、技术和产品的历史渊源，展示了4000年来人类所走过的金融创新的道路，揭示出“这个看似令人眼花缭乱的不断创新过程的基础只是几个基本原理”，从而再次验证了“太阳底下没有全新事物”的真理。

本书的一个核心论断是“金融的起源可以追溯到文明自身的起源”。咀嚼史实，我们能有许多意想不到的发现：早在古罗马时期已经有了公司和股票的雏形，中国在宋朝时的金融创新是领先于世界的，政府债券的产生原为战争筹款，现代证券交易所的起源可追溯到荷兰东印度公司，17世纪发行的永久年金如今还在派发利息……事实上，每一次重大的金融创新在历史上都近似独立的事件，有其特殊的社会、经济和文化背景，而“模仿者往往只是关注和采用这些技术形式，而完全忽视了那些进行金融创新的国家的时代背景和实际情况，这必然会使模仿创新的国家也无法真正应用这些创新技术”。这是我们以史为鉴尤要注意的。

倘若我们的思维空间没有为该书繁复的史料所完全挤占，我们还将从字里行间获得更有意义的启迪：

首先是金融创新和文明兴衰的关系。西方国家是当今金融创新的主导者，但在历史上，东方则是金融创新的先驱。是由于文明兴衰引起了不同的金融发展路径，还是不同的金融发展路径引起了文明的兴衰？正如书中所揭示的，二者是相互影响的。中国古代统治阶级的权威成就了纸币在中国的流通，而恶性通货膨胀又迫使其消退；从威尼斯、荷兰到美国，政府债券的发行从支持战争、殖民地开发到支持国家建设，金融创新为国家崛起贡献了至关重要的力量。国家的经济和制度会决定金融发展的路径，而金融创新又能推动国家的勃兴，对于希望崛起的中国而言，这不正是我们从本书中所获得的最大启示吗！

其次是科技进步和金融创新的关系。在金融创新的历史中，我们时常看到科技进步的身影，例如数学工具和防伪技术的进步等，其中尤以数学的发展最值得思考。由于最前沿的知识几乎都以最先进的数学技术表述，即使一个新手也无须像人文学者那样逐一了解前人的智慧成果，而只需掌握必要的技术以现状为起点，它摆脱了所有陈旧知识的包袱，解放了人的大脑空间，大大提高了创新的速度；但走向极端就意味着钻进了一座象牙塔，使人忘却历史、目光短浅，金融创新变成脱离现实背景的数学符号的堆砌。因此，技术工具的使用固然有利，但若为其异化则得不偿失。

最后是价值的真正起源问题。金融创新自身就能创造价值吗？回答这个问题非常重要，因为这将有助于我们理解华尔街财富的来源。事实上，自货币诞生之日起，对以货币计价的金融资源进行优化配置大大提高了经济效率，这才是金融创新的价值所在。金融创新能否创造价值取决于其对应的生产活动能否得到改善——即便这个影响的链条很长——从这个意义上讲，要弄清价值起源问题，我们还要回归劳动价值论。

总之，《价值起源》提供了看待金融问题的一个古老而又新颖的视角，正像书中所言的“关于现代金融发展的过程，历史可以告诉我们更多的事情”。

【原文链接】让历史告诉未来